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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视新闻】科考第三极记者手记(二) 科考队员封托的三个故事和牧民拉毛才旦的一个回答

发表日期:2020-08-13来源:陕视新闻放大 缩小

由于和省动物研究所科考队是分头出发,为了尽快和科考队汇合报道他们当天下午的工作,我们没有在西宁停留而是一路杀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科考点,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海晏县西海镇。赶到镇子吃过“午饭”已经4点多了,科考队也前后脚赶到了这里。当我们以为他们会休息一下,改在第二天开展科考工作时,他们却在吃完饭后立即去挑选实验场地,我们也赶紧收拾设备一同前往。

科考工作听着十分神秘,而真实的科考工作却非常的辛苦和繁琐。科研人员挑选的实验样方既不能干扰牧民的草场,又要有一定的地貌生境代表性。我们跟随着对方的车队一路前行,行进的方向已经没有道路,只能沿着牧场铁丝围栏的通道一路崎岖探寻。科考队领队常罡告诉我们,科考工作一定要有科研价值,选取的地方一定要有代表性,现在牧民已经都在各自牧场中放牧,他们要进行科研必须的经过牧民的同意,不像以前当地牧民都是逐草而生、随机放牧,那时他们选择实验样方就容易得多。

终于在山脚下,经过沟通一家牧民同意我们“打扰”他的牧场,可当我企图把车开进他家草地时,他还是满脸愠色的把我们的车辆赶出了他的“领地”。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科考队赶紧在牧场上摆放捕鼠夹和捕鼠笼,并做相关的数据统计和记载工作,我们也架起了各种设备开始采访记录他们忙碌的身影。

就在这忙活儿中,天不知不觉已经全黑了,气温也骤降到10度左右,当我们和科考队一起回到宾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时大家才对科考工作有了第一次深入的了解。科考工作节奏并不缓慢、过程并不浪漫。

我们团队中年龄最大的杜晓文接到报道任务最晚,又承担着任务最重的深度报道和专题的工作。刚刚洗了把脸就告诉我,他对这次科考活动还有很多想了解的地方,想找对方再深度的聊一聊。负责和动物所联络的我赶紧敲响了常所的房门,还好对方没睡,杜老师立刻就未来的选题和常所开始了沟通。双方还没坐定参与这次报道的同事都不约而同的汇集到了常所的房间。
常所从本科到硕士、博士一直到博士后、海外留学,都从事动物学相关方面的研究。我们的诚恳也让他开启了自己的“知识宝库”,谈话间他还将动物所的队员也叫到了房间,一时两人的专访成了座谈会。
动物所的一名科研人员封托聊天中给我讲的三个有关动物的故事让我记忆犹新。他在动物所工作了近十五年,青藏高原已经踏足过七八次,对当地的野生动物非常了解。

他告诉我他曾亲眼见到青海当地的“裸鲤”从大量捕杀越来越少,到现在通过各种保护措施,禁止过量捕杀、城市建设为“裸鲤”洄游开辟专门通道等,逐渐在布哈河和巴哈乌兰河与沙流河等流域,恢复了往日“半河清水半河鱼”的美妙胜景。

而可爱的鼠兔也常常让他牵心,鼠兔是一种在青藏高原牧区广为分布的一种小型啮齿类动物,曾经被误解而遭到大量捕杀。对此封托也曾有着他自己的担忧。因为鼠兔是青藏高原上狼、狐狸、猛禽等食肉动物的主要食物来源,鼠兔种群的大量减少则直接影响到这些珍贵野生动物的繁衍。更让他揪心的是,一些牧民为了消灭鼠兔,会在鼠洞周围投放毒药,而这将对整个动物生物链甚至植物都带来更大的破坏。

封托给我讲的第三个故事,我有直观的认知。他告诉我在青藏高原牧区的大山上栖息着一种珍贵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普氏原羚。为了防止牛羊乱跑,当地牧民都会在自己的牧场周围拉上一圈铁丝网。而前些年都会发现很多普氏原羚挂在冰冷的铁网上无法挣脱而死去。封托说,如果有个既能起到阻挡牛羊活动范围,又能让能蹦善跳的普氏原羚轻松越过的新技术那该有多好。

聊着聊着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大家看到时间后赶紧散去各自休息,晚上三个故事时不时在我脑中浮现。

早上七点半,科考队员要上山查看昨日的捕获成果了。在科考人员的忙碌时,我看到这户牧民周围的铁丝网,又想起了普氏原羚的故事。我忍不住前去找这户牧民聊了起来,这家牧民的主人叫拉毛才旦,他们三代人都在当地放牧。他说他并没有见过什么普氏原羚,更没有什么野生动物挂死在他们家的铁丝网上,倒是见过狼、狐狸和不少野鹿,不过他到没怎么专门关注过,要说野生动物只有鼠兔曾让他烦心不已,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他说昨天进车的事儿也不是针对我们生气,而是真的心疼他的草场。草场对他来说就像他自己的家,他也永远会像爱护自己家一样爱护这片的草地。

拉毛才旦说,他小时候都是骑着马跟着父亲爷爷四处放牧,那时是哪里的草场好就赶着牲口往哪里去,当时最烦恼的是好的草场有限,大家都往一个地方拥,很快好草场就变成了坏草场,大家不得不再去寻找新的放牧地。一直都是为了找好草四处奔波。

我好奇的问道,那游牧不一直是这样吗?现在这样把你们圈子一个一个固定的格子里,那还能叫放牧吗?拉毛才旦露出了质朴的微笑,说,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大家都吃大锅(共享好的草场),都去争吗,结果都吃不好。更别说野生的吃的了。现在,这个草场是我的,草好的时候,草高的时候,我让他们(自家牛羊)吃。草不好了,我把牛羊圈起来,给他们买饲料吃。两年三年这个草不是就又长好了吗。我的牛羊始终饿不着。这是生活的来源吗。你看现在动物(野生动物)吃山上的。我们的吃自己的。都不影响。”

拉毛才旦的语言简单,但他的话让我思考良久。封托从一名动物科研人员的角度为普氏原羚受到的伤害痛心不已。拉毛才旦则从一名牧民的角度,却又给了封托一个很好解决野生动物和畜牧业的一个方法。他们各自站的角度不通,可是却从自己的视角关注了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生态!
 
我想封托担忧仍没有解决,拉毛才旦认为的好方法也并不一定真的能解决野生动物栖息地和畜牧业发展之间的矛盾,但只要大家有着共同的诉求,一定能想出更多的好办法。当然这个问题需要我们所有人拿出更多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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